攝政王雖嘴上說同意皇上離宮，但還是沿途派了崗哨，既然自己不能動手，總盼著天災能熬死他這個侄子，墨孑知道攝政王不會善罷甘休，一路就老老實實地待在馬車裏，剛出滄州，崗哨說什麽也不肯放程昴過去，程昴的官職已不作數，連一個崗哨都嚇唬不住了。

“那只能就此別過了，放心，揚州的百姓等著我，他不敢對我動手。”

“既然這樣，那皇……墨孑你多保重。”

“嗯，多謝。”

“不必。”

男人之間的告別，總沒有那麽多傷感，卻是從心底的難過，不由分說。

馬車裏只剩下了自己，墨孑索性開始回憶以往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，他們四個聊過那麽多，好像就是沒聊過他和雲笙是如何認識的。

“可惜了，如果告訴他們的話，這世上還有多兩個人記得我們的存在呢。”

回望那漸行漸遠的京城，墨孑似乎還能看到兩個稚嫩的少年手拉手走在一起，兩個人的肩上都背著一個大大的包裹，壓得幾乎走不動路，可仍是笑嘻嘻的。

對不起，雲笙，我的諾言一個都沒有實現，不過沒關系，我們還有的是時間，還可以繼續走下去。

船夫解開拴在岸邊的麻繩，客船慢慢悠悠地起航了，海的那一段是倭國，雲笙很喜歡那裏的茶與詩，墨孑從懷中掏出兩個虎型銅符，毫無留戀地丟進了海裏，把前半生與朝權糾纏的時光都丟進了這片汪洋之中，從此，與心裏的那個人去細數未來的時光。

馬車出發的地方，自然有人樂得自在，不過也難怪七王爺胤徹如此高興，想不到墨孑那小子這麽容易就放棄皇位了，以前胤徹做了這麽多的準備，如今看來，這一切得來不費工夫。

七王爺坐在龍椅之上，他的侍衛也在一旁替他捧著玉璽，攝政王坐在龍椅之下，幾人臉上都是一派高興。

“如今就差把這京城中的兵力收於囊中了，季家那幾個老糊塗，之前一直拒絕我的拉攏，正好他們手中有三萬的護城軍，如今看我不好好給他們一些顏色看看然後歸我所用，到是這個程軒，識時務者為俊傑，應該好好封賞一下。”

七王爺擺弄著手中的玉璽，俊朗的臉上卻是野心勃勃的笑，攝政王陰沈著一張臉，嘴角帶著獰笑，一字一句像是從牙齒裏擠出來一般。

“算他走得快，沒有被我抓住，不然的話，我定要讓他嘗嘗我以前受過的屈辱。”

攝政王到底是被墨孑折騰怕了，還是借了七王爺這名正言順的血脈，自己還是安安穩穩地做個攝政王並沒有再去打皇位的主意。

“季家的那些人算個什麽東西，當真以為能與皇權抗爭不成，這也太過不自量力了。如今新皇登基，他的兵權是交也得交，不交也得交。不過我聽說季大小姐雖說不上貌美如花，可到也算的上是端莊沈靜，皇上可不要浪費了如此美人。”

攝政王臉上帶著令人作嘔的淫笑，胤徹看他那副樣子，心裏自也厭棄的一下，但面子上依然沒有和攝政王過不去，只是頗有深意地笑著不去接攝政王的句子。

“皇上，程軒來了。”

一旁的小桂子，拿著拂塵，雖然看著這些逼走了墨孑的人心裏十分怨恨，但為了項上人頭還是不得不識時務地當差，七王爺一個眼色過去，身旁的侍衛便會意的拿出一個金錠子。

“你倒是個聰明的，識時務者為俊傑，以後便跟在朕身邊吧。只要你不背叛朕，朕保證你會比墨孑還在的時候更加享受榮華富貴。”

小桂子順從地跪下叩頭，裝作很是高興的樣子千恩萬謝地收下了金子。

程軒大踏步走進來，撩起衣袍便跪在地上“微臣叩見皇上，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，攝政王千歲千歲千千歲。”

程軒也是個精明的，他之前支持的是攝政王，可如今是七王爺做了皇上，不管哪一面若是處理不好，都討不得好，還不如圓滑一些。

“愛卿平身，如今天下大定，真能夠如願登上皇位，有愛卿不少功勞，愛卿可有什麽想要的？”

“能為皇上分憂解勞，是屬下的福分，屬下所做的，只不過是將皇上所需的銀錢盡數置辦齊全，又豈能企圖回報？皇上真是折煞屬下了。”

“哈哈哈好！不愧是我胤徹的人，既然如此，朕這裏還有一件事要讓你去辦。”

七王爺端坐在皇位上，手拍著龍頭，面上一片溫和，嘴角的笑卻是帶著一絲猙獰之意。

“你也知道朕初登基，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，如今這皇城之中，有很多人看著不順眼，其中就包括季家那老頭子。我聽說程家和季家曾經有過婚約，你且去勸勸他，讓他把護城軍乖乖交出來，免得平白的受那些皮肉之苦。”

程軒臉上閃過一絲陰厲，眼底的狠毒絲毫不亞於在座的二人，那模樣恨不得要把季家人千刀萬剮。

“皇上有所不知，我雖與季家小姐訂過姻親，可誰知那季家老頭子不識好歹，因為我收了一個通房丫鬟，便執意要與我家退婚。讓我丟盡了顏面，如今讓我去收這個兵權，必然會起一番爭論，是不是有些不妥。”

謊話說的次數多了，便信成了真的。

“愛卿放心，若是真的出了像你說的這些事情，我們定然不會袖手旁觀，自然會站在愛卿這一邊的。”

七王爺自然也是調查過的，如今程軒能把事情如實道來，別讓他更加丟了幾分防範，對他更加器重了些，攝政王也是一臉欣慰。

得了這番話，程軒更加大膽了，當下帶了兵便往季家走去。

幾個時辰後，季家一片哀鴻遍野，有著兵將撐腰，程軒也是大膽極了，全然忘了當初跪在季老爺面前嚇得把手都攥出血的那副慫樣。

“季大人這是何必呢？如今新皇登基，豈不是一個好機會？墨孑已經成了過去式，季大人何必冥頑不靈？”

程軒手中端著上好的雨前龍井，正慢慢的咂著茶，面上一派不屑一顧，剛才他在前院的時候剛好碰到了季家大小姐，如今看來，倒也就那回事兒，真不知道之前她之前尋死覓活是為了什麽，把程軒最後一點對她的愧意都消磨殆盡了。

以後他程軒將會作為皇上身邊最信任的人，用什麽手段處理面前的這一個有誰會在意，又何必拘謹於一個將死之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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